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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
公眾號:artnet資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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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術家郭振宇
在天津美術館的展廳中,你可能會暫時失去方向。不是因為作品的動線混亂,而是因為你站在一組麻繩、木雕、黃河沙鋪就的“廢墟”之間,感受到一種非邏輯卻極具連貫性的語言在緩慢展開。它沒有明確的入口,也沒有斷裂式的陳列節(jié)奏,藝術家仿佛是在構建一張來自遠古又屬于未來的地圖,通向某種“材料哲學”與宇宙觀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這是一場由腳手架支撐起來的展覽。它既像一處建設中的臨時倉庫,也像被時間凝固的考古現(xiàn)場。策展人藍慶偉以“睹物與凝思”為題,提示著它所嘗試打開的兩個維度:時間的原點與文明的演化軌跡。而在這些材料之間游走的,是藝術家郭振宇長年累積的身體感知、材料經(jīng)驗與精神結構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“它不是繪畫,也不是裝置?!惫裼钫f。他拒絕對作品的分類,并警惕“材料的觀念化”。在他看來,藝術不該被過度歸類為“某一類材料”或“某一種表達方式”。無論是麻繩、木雕、鐵皮、瓦楞紙箱,還是黃河沙、電路板、琉璃玻璃,他都以平等的方式對待這些媒介,使它們在作品中不只是視覺成分,而是能量的共生體,是時間與文明疊加的證據(jù)。腳手架在展覽中起到的是一種“結構性遮蔽”的功能。它既非傳統(tǒng)美術館的展示裝置,也不是雕塑作品的裝飾背景,而是作為一種帶有施工屬性的“系統(tǒng)結構”存在。觀眾在其中穿行、繞行、折返,仿佛走在一座未完工文明的迷宮之中。沒有明顯的作品標簽,也沒有預設的觀看動線,這種“非導向式”的策展方法,促使觀眾必須在身體感知中建立自己的觀看路徑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郭振宇的作品不塑造具體圖像,而是布設材料的關系網(wǎng):松散的黃河沙在地面上堆疊成丘壑,斷裂的鐵片與琉璃構成了類似星體爆炸后的空間橫截面,麻繩低垂或牽引著紙板與木框的張力,焊接痕跡、灼燒面與水痕沉積出復雜的時間紋理。這些材料之間并無明確主次,卻在共存中建立了某種“宇宙學秩序”。這些材料的使用并非突發(fā)奇想,而源自他對日常世界、個人成長和歷史地理的深度感知:麻繩來自孩提時代的秋千與拔河,是身體記憶的承載物;黃河沙被他視為“八百萬年流動下來的文明沉積”;而用噴槍、烈火和高壓水槍處理金屬的過程,模仿的正是時間在自然界中的物理遞進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他作品中頻繁出現(xiàn)的“廢墟感”,是一種在文明變遷中尋找新秩序的方式。這種廢墟不是終點,而是下一次生長的起點。對他而言,文明不是一條直線,而是一個循環(huán)的圖騰。他談論熵增定律、弦理論、部落的回歸,也談論AI時代重新定義秩序的可能:“我們以為現(xiàn)代文明是進步的,但它其實更像一場回到‘部落狀態(tài)’的輪回。人不再是知識的壟斷者,而是接口的節(jié)點?!?/p>
郭振宇,《文明第五季》,綜合材料,300x600x43cm,2016-2018
在展覽中,《易經(jīng)·封城時代的救贖》《文明第五季》《不周山》《創(chuàng)世史詩》等作品構成了一個既內(nèi)在呼應、又彼此斷裂的作品體系。它們共同指向的,是一個“文明壓縮現(xiàn)場”——那里既有對神話、地理和宇宙演化的模擬,也有對當下科技社會中人類地位的疑問。正如郭振宇在采訪中所說:“我更關心的是材料和我之間的能量傳導,而不是材料完成了什么表達?!?/p>
郭振宇,《1Q84》,綜合材料,240x480x9cm
這場由天津美術館與山東美術館聯(lián)合主辦的展覽,也標志著郭振宇近年創(chuàng)作的一個轉向:他不再關注某一類符號的再現(xiàn),而是開始構建一種更具感知性與能量結構的“新圖景”。展覽現(xiàn)場是未完成的,但也正因如此,它充滿了可能性。
藝術家郭振宇
Q:您的作品經(jīng)常被歸為“介于裝置與繪畫之間”,您怎么理解這種“不確定性”的分類?
郭振宇:我一直都不喜歡太明確的媒介劃分。比如“繪畫”“雕塑”“裝置”這些詞,它們更多是一種技術歸類,但藝術不是做技術分類的。對我來說,更重要的是:這個東西,它和我有沒有關系?它和我在工作時有沒有產(chǎn)生能量交換?如果有,那我就會接受它,不管它形式上看起來屬于哪一類。在早期我也做過很多紙面繪畫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繪畫太容易成為一種風格或圖像復制。它失去了時間的質(zhì)感和身體的經(jīng)驗。所以我開始嘗試加入“材料性”的維度,讓作品更靠近現(xiàn)實的結構,比如空氣流動、力的延展、材料的紋理。這些是畫布做不到的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但我也沒有放棄繪畫。我現(xiàn)在的很多“裝置”,其實也是以繪畫的方式在組織空間。它們依然有圖像邏輯,只是圖像被拉進了物質(zhì),變得不再平面,不再需要觀看角度的確定性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Q:作品中頻繁使用麻繩,這種材料看似樸素,卻有很重的存在感,它的來源是什么?
郭:麻繩對我來說,絕對不是“材料”那么簡單,它就是我童年的身體經(jīng)驗。小時候在西北,拔河、跳繩、捆柴禾、做秋千,全是麻繩。那種粗糙的觸感、絞在皮膚上的力度,其實一直留在身體記憶里。后來開始和聾啞學生一起工作,他們不會說話,我們就一起動手,用麻繩綁架構、掛畫、搭橋,特別純粹。我發(fā)現(xiàn),那是一個連接人與人之間的媒介,一種無需語言的交流方式。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,“結繩記事”其實是文字出現(xiàn)之前人類記錄歷史的方式。每一個結、每一圈纏繞,都是一種結構。我特別喜歡結構,它是一種秩序感。所以麻繩進入我作品之后,它既是材料,又是邏輯。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Q:這次展覽中有很強的“廢墟感”,特別是像《易經(jīng)·封城時代的救贖》《文明第五季》這樣的作品,它們想表達什么?
郭:我不是在制造視覺上的廢墟感,而是想讓觀眾進入一種“文明斷裂”的現(xiàn)場感。比如《易經(jīng)·封城時代的救贖》里面用了很多仿巖層的結構,它看起來像是地震后的遺址,但我沒有用真實的石頭,而是用了紙箱、油灰、水泥、顏料去模擬那種“歷史壓縮”的質(zhì)感。這種模擬過程,其實就是一次文明的“人工復建”。我對“廢墟”的理解不是毀滅,而是臨界狀態(tài)。廢墟是人類文明的一種表述方式。它留下了斷層、殘留、損傷,也留下了力量的痕跡。而藝術的責任不是去“復原”什么,而是去觸碰這些斷層里隱含的東西。
郭振宇,《易經(jīng)·封城時代的救贖》,綜合材料,240x240x30cm,2020
Q:《不周山》和《創(chuàng)世史詩》系列中有很多神話、宇宙、文明起源的隱喻,它們和材料實踐是如何連接的?
郭:《不周山》是我讀《山海經(jīng)》時特別喜歡的一個意象——共工怒觸不周山,天地傾斜。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現(xiàn)實性的隱喻。我們當下的社會,其實就在一個秩序崩塌的臨界點:技術飛速發(fā)展、倫理框架松動、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解構。AI、算法、界面語言,這些看似是“理性進步”的象征,但它們在改變?nèi)说谋举|(zhì)。
郭振宇,《不周山之一》,綜合材料,240x120x4cm,2021
我希望借用神話敘事的結構,把這種混亂狀態(tài)“投影”出去。比如《創(chuàng)世史詩》系列,其實是我沿著北緯30度文明帶在做的思考:蘇美爾、埃及、印度河、三星堆、良渚……為什么這些古文明都在這條線上?它是偶然的嗎?它背后是不是有更深的地理結構、磁場能量或者精神序列在運行?材料是我連接這些東西的橋梁。比如我用黃河沙堆疊地形,用麻繩纏繞結構,用焊接和火燒模擬星球碰撞、地質(zhì)變形——它們既是現(xiàn)實中可見的物,也是對看不見秩序的表述。
郭振宇,《不周山之二》,綜合材料,240x240x12cm
郭振宇,《伊格德拉修的焚毀》,綜合材料,240x240x32cm,2020
郭振宇“睹物與凝思”展覽現(xiàn)場,2025
Q:這次展覽用了腳手架作為整體結構,它在視覺上非常突出,這種空間處理是出于什么考慮?
郭:這是和策展人藍慶偉一起討論出來的結果。我們不想用傳統(tǒng)的白盒子展覽方式,那樣會削弱作品本身的結構邏輯。所以我們用了腳手架,不是為了制造“工業(yè)感”,而是想呈現(xiàn)一種“搭建中的狀態(tài)”——文明未完成、意義未完成、觀看也未完成。腳手架本身就是一種臨時結構,它既穩(wěn)定又不穩(wěn)定,它強調(diào)“過程”而不是“結果”。觀眾在展覽中行走的時候,會不斷穿過它、繞過它,看到不同的作品角度。我喜歡這種非線性的觀看,它更像是一種“游走”的體驗,而不是站在作品面前等待被打動。
責任編輯:李子潤